特列宁：拜登对俄罗斯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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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莫斯科卡内基中心主任特列宁在中心网站发表文章，对拜登的外交政策尤其是涉俄政策进行了解读。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飧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立场。
当拜登在2011年说，他曾看着普京的眼睛，发现当中没有灵魂时，普京的回答是："我们互相理解。”如今，拜登当选美国第四十六任总统，而普京则存在着执政到2036年的可能性，上述“对话”预示着两人的个人关系或许会是美俄领导人之间最冷淡的。在外交政策方面，拜登在俄罗斯经常被拿来与他的老搭档奥巴马相提并论，但尽管很多有可能在新总统任期担任国家安全委员会、国务院、国防部以及美国驻联合国使团高级官员的人都是之前奥巴马政府的成员，但拜登的外交经验可以追溯到更早以前。
对这位78岁的老人来说，冷战不是像奥巴马那样从书本上了解到的，而是他亲身经历的。拜登于1972年当选美国参议员后，曾在1979年访问过莫斯科，当时签署了《美苏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SALT-2），近十年后，在中导条约签署后，他又再次访问了莫斯科。近日，拜登在后一次行程中拍摄的与当时名义上的苏联国家元首、外交元老葛罗米柯的合影，成为俄罗斯社交媒体上的大热门。拜登和奥巴马在俄罗斯问题上的一大区别就在于此：对拜登来说，目前与俄罗斯的对抗是冷战的续篇。而就像冷战本身一样，最终的胜利者必须是美国。
当然，拜登并没有完全将俄罗斯与苏联混为一谈。作为美国参议员、资深的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和两届美国副总统，他近半个世纪以来一直密切参与世界事务。不过，拜登虽然承认中国是美国的首要竞争对手，但他称俄罗斯是美国的最大威胁。尽管他将俄罗斯描述为一个陷入巨大衰退的国家，二流的军事强国，并拥有着以石油为基础的经济，无法与西方竞争，并被令人沮丧的人口结构和克格勃暴徒经营的盗贼（kleptocratic）政权所困扰，但他认为莫斯科的政策旨在从内部削弱西方国家；破坏北约和欧盟等机构的团结；颠覆自由主义的世界秩序。他认为，一个日益追求收复过去权益、咄咄逼人的俄罗斯，正在把斗争的范围扩大到原苏联空间之外，并越来越同中国接近。
然而拜登并不认为冷战结束时将俄罗斯纳入美国主导的体系的尝试是一个错误。他反对任何认为北约东扩是这一努力失败原因的观点。在他看来，俄罗斯的偏执狂不应该被宽恕。相反，问题在于俄罗斯的安全部门接管了国家。不过，拜登并没有放弃俄罗斯。2011-2012年可能没有在俄罗斯复刻阿拉伯之春，但拜登希望未来会有新的机会。因此，在拜登看来，俄罗斯不应该被逼到墙角：一是这会让美国太危险；二是能让普京继续执政的只有民族主义和反美主义。最终，俄罗斯会回过神来，抛弃普京的政策，认识到除非与西方接触，否则无法重建自己。
这样的结论为无疑是有关拜登未来对俄政策的一个提示：美国政府机构的涉俄活动可能得到更好的协调；对俄罗斯发动网络攻势；巩固美国的联盟和伙伴关系；对俄罗斯施加压力，让其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但同时也将冲突结构化，不是美俄之间的冲突，而是俄罗斯的贪官和寡头与俄罗斯人民之间的冲突，美国要支持俄罗斯的 "地下公民社会"。通过揭露俄罗斯官方腐败，同时点名羞辱犯罪者，在俄罗斯普通民众眼中抹黑克里姆林宫，将是这种做法的主要手段。
除了将美俄对抗的战线扩大到民主和人权领域，拜登还可能在后苏联空间，从乌克兰、白俄罗斯、摩尔多瓦到南高加索和中亚，更大胆地与俄罗斯对抗。奥巴马时期，他主要负责华盛顿的乌克兰政策；最近，他明确支持白俄罗斯反对派，并严厉批评莫斯科对明斯克的政策，以及俄罗斯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的作用。美俄在所有这些地区发生更多摩擦是必然的。
拜登有望推动北约采取更加协调的俄罗斯政策。在过去几个月里，欧洲国家对俄罗斯的立场明显强硬起来，使欧洲与美国的立场非常接近。曾经是俄罗斯在西方的代言人的德国，已经变成了欧盟内部克宫政策的主要批评者和对俄制裁运动的发起者。出于弥合特朗普时期德俄关系裂痕的考虑，拜登可能会让德国人自己决定“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的命运。然而，拜登本人有关欧洲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性的担忧，外加美国国会对俄罗斯在欧能源项目的愈加反对，可能会让他继续特朗普的政策，要求德国取消“北溪2号”。
另一个对特朗普政府政策的延续可能是研发并最终在欧洲部署美国的中程导弹系统，在非常近的距离上威胁俄罗斯的指挥中心和战略资产。拜登支持军控，包括延长奥巴马政府签署的新裁武条约，但他赞成在实力的基础上进行武器谈判。展望未来，美国的中程导弹只要几分钟就能抵达莫斯科的前景，可能是采取这一立场的重要因素。与俄罗斯的战略稳定谈判，如果在拜登注视下开始，将与历史上任何一次一样艰难。
在拜登的外交政策中，与欧洲关系的拉近可能伴随着与中国关系的小小缓和，而这也是北京所期望的。这两种事态发展都形成了对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压力，俄罗斯的外交政策选择将进一步萎缩。对于拜登政府来说，一切都将在战略的指导下进行。俄罗斯不会是这个战略的核心，但也不会缺席。拜登的最终目标似乎是削弱普京的民族主义，摧毁俄罗斯与中国近乎结盟的关系，让俄罗斯回到西方的附属地位。
与俄罗斯媒体对拜登软弱无力的描述不同，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外交政策专家，一个战略思想家，也是一个无情的玩家。他将得到一群雄心勃勃、老练、精力充沛的助手的支持和帮助，他们渴望在美国外交政策和世界事务中留下自己的印记。拜登的任期将与普京本届任期的其余时间重叠。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普京必须对2024年的大选做出决定，从现在到那时会发生很多事情。好在克里姆林宫的主人明白他将面对的是谁。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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